□ 李扬子
经济连续两年负增长、工业产值屡创新低、产业链外迁、资本外流……昔日颇有盛名的“德国制造”，如今在能源危机与产业变革的双重压力下正经历严峻考验。德国联邦统计局近日发布最新数据显示，德国8月工业产出环比下降4.3%，为2022年3月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最大跌幅。市场认为，这一暴跌不仅暴露了德国工业结构性弱点，同时折射出这个欧洲最大经济体在能源转型和产业变革中的艰难求索。
工业产出创新低
德国联邦统计局指出，机械与设备、制药、电气及计算机、电子和光学产品等领域产出大幅下滑拖累整体数据，德国经济衰退风险进一步加剧。
荷兰国际集团全球宏观主管卡斯滕·布热斯基警告称，德国“极度令人失望”的工业数据，增加了该国经济再次陷入萎缩的风险。“当前，德国经济似乎面临一系列风险和挑战。只有出现奇迹，下半年才可能避免经济衰退。”
德国GDP在2023年和2024年连续萎缩，今年开局同样疲软，第一季度仅实现0.3%增长，第二季度甚至萎缩0.3%。
德国商业银行高级经济学家拉尔夫·索尔文表示：“最新数据表明，德国经济第三季度几乎零增长。”
凯投宏观高级欧洲经济学家弗兰齐斯卡·帕尔马表示，8月总产出暴跌是“德国工业仍深陷困境”的信号，年初取得的小幅增长已被完全抵消，产出较2023年2月峰值减少12%。
路透社援引数据显示，德国9月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为49.5。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德国PMI长期低于荣枯线50%的临界值，表明德国制造业整体处于收缩状态。
标普全球指出，欧元区新出口订单已连续数月下滑，对于德国等制造业大国而言，这一情况尤其严重。在需求不足和成本上升的双重挤压下，制造业普遍削减资本支出，给就业市场和供应链带来连锁影响。
据了解，受汽车产业疲软和海外需求下降拖累，德国8月工业订单已连续第4个月下滑。拉尔夫·索尔文强调，工业产出与订单数据均表明德国工业尚未出现复苏迹象。
事实上，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欧洲天然气、电力价格居高不下，严重压缩制造业利润空间。尽管能源价格近期较去年有所回落，但欧洲央行认为能源因素仍将拖慢通胀回落进程，并继续成为工业生产的沉重负担。
气、电价格齐涨
作为一个缺乏能源的国家，德国在俄乌冲突爆发前约一半以上天然气依赖俄罗斯进口，能源成本低、供应稳定，给德国化工、冶金等高能耗产业发展带来福利；俄乌冲突爆发后，能源危机几乎年年上演，工业用气和电力价格倍增，这给大量依赖能源的制造业造成打击，利润大幅缩水的同时，裁员、停产和外迁被迫提上日程。
德国最大天然气进口商和公用事业公司Uniper日前发出警告，如果今冬气温低于平均水平，德国可能面临高达400亿欧元的经济损失，这将进一步导致德国经济陷入衰退。尽管液化天然气进口和新增再气化能力有望抵消冬季需求，但价格上涨和监管障碍仍可能给德国本就脆弱的能源安全带来威胁。
据了解，每年10月供暖季开始时，欧洲都会争分夺秒地填充天然气储存设施，以确保在电力和供暖需求高峰前储备充足。德国能源市场监管机构数据显示，德国当前天然气库存填充率略高于76%，远低于安全阈值。
不过，即便填充率达到90%，经济损失仍不可避免。德国经济研究与咨询机构Frontier Economics研究显示，如果库存填充率达90%，极寒冬季对德国经济损失约为140亿欧元。
Uniper表示，高昂的经济损失已不可避免，且损失很难控制在140亿欧元以内，因为需求高峰季几乎不可能维持90%的库存水平。日前，Uniper申请关闭德国大型地下储气库Breitbrunn，而该储气库目前仍有2/3处于空置状态，11月前可能无法达到80%的填充目标。
技术创新趋缓
英国《金融时报》指出，俄乌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给德国带来的直接后果，是高昂的生产成本让其商品失去国际竞争力。化工、钢铁、汽车制造等能源密集型产业是德国工业基石，由于失去俄罗斯廉价管道天然气，加之“弃核”“去煤”且“风光”等可再生能源间歇性问题难解，本土用能成本居高不下，产业竞争力严重受挫。
与此同时，德国相关监管流程也让其在全球电动汽车竞赛中难以取得优势，技术创新趋缓使得德国绿色化智能化部署落后于全球主要经济体。
德国研究与创新专家委员会在《2025年度德国研究、创新和技术能力评估报告》中指出，德国当前经济发展疲弱，研发体系承压。在经济增长活力、研发及创新方面，德国总体上远落后于中国、日本、韩国和美国等国，也低于欧盟平均水平。数字化和去碳化本来能够提升经济活力并创造新的就业机会，但由于在创新模式和新型商业模式方面未得到有效应对，相关有利影响无法充分显现。
8月，德国政府与商界代表发起“为德国制造”的大规模投资倡议，承诺到2028年在德国投资6310亿欧元，尤其将加大数字化升级、关键产业链重构、可再生能源和人工智能应用等领域的投入，力争通过战略性产业投资形成新的经济增长极。
